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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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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這個世界上最奇妙的東西,它可以磨滅這個世界上很多堅不可摧的東西,也可以湮滅很多讓人記憶深刻的回憶。

轉眼間,百年時間悄然而過。但對於打開了世界通道,只要有一點機遇,人人可修煉的世界來說,百年時間不算什麽。

當初的那場大戰已經冷卻了下去,一切仿佛重新開始。新生的人們努力奮鬥著,那些先輩的事跡也只是當成傳說,聽著,羨慕著,然後遺忘。

這個世界仍然有爭鬥,但沒有競爭又怎麽會有進步呢。當初的那一戰結束後,那個大時代的人都是驚采絕艷的,不用幾年的時候,大多人都踏碎虛空,去追尋他們自己心的目標去了。

而有些想要遺留下來的,卻都是躲在自己的門派裏避世不出,外界也沒幾個人知道他們的存在,比如陳辰、比如藍珠。

顧行現在就隱居在墨武宮中,現在的墨武宮,在這方世界裏,已經是當之無愧的大霸主了。 墨武宮所掌握的一方秘境中,顧行就和藍珠住在那裏。

顧行還記得他剛來這個世界時,心還是很浮躁的,想要站在世界的巔峰,想要擁盡天下美人。後來他又成長了,拋棄了一些不切實的想法,要的是在這個世界上轟轟烈烈活上一場,想要這個世界的史冊上記上他的一筆,不願再和原本的世界一樣默默無聞。

到如今,這些都已經實現,顧行反而看淡了很多。他的壽命還很長,只要他願意,也許他可以永生不死。可是在時光的流逝,顧行卻迷茫了,他要這麽長的壽命幹什麽?

顧行還記得他當時醒來時,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也找不到陳辰。沒有人知道他去哪裏了,是死了還是活著,顧行只知道陳辰是個騙子。陳辰和召喚系統一起消失了,消失的幹幹凈凈,顧行有時喝酒喝糊塗的時候,就會想:這也許還是一場幻劫,他本就沒有系統,沒有陳辰。

他沒有離開,踏碎虛空去那未知的存在。顧行總是幻想著的,萬一哪天,陳辰又回了呢。他要是走了,陳辰又沒什麽耐心,肯定不會費心找他的。所以他還是呆在原地吧,這樣陳辰找他容易些。

然後,他搬進了墨武宮的‘黃沙秘境’,這裏什麽都沒有,有的只有沖天的沙塵和變異兇猛的異獸,但顧行還是住了進來。他在這裏搭建了一個茅屋,屋子外面開辟了一個小池塘,裏面種了點荷花。茅屋旁栽種了兩棵桃樹,又開辟一個園子,種了點小菜。

這方小天地大概就是整個‘黃沙秘境’裏最有生機的地方了,這樣一個地方,顧行住了一百多年,而將來,他也打算繼續住下去。至於住到什麽時候,顧行自己也不知道。哪一天,他如果厭煩了,自然會離開。可現在,他還沒有一點要離開的意思。

藍珠仍舊一襲白衣,整個人安然的站立在茅屋的門旁。她是不住這裏的,因為這裏沒有她的位置。藍珠也不強求,偶爾才過來看看顧行,但一般都是這樣,站在顧行後面,默默看他一會兒,然後便靜靜離開。

只是今天,藍珠已經陪顧行站了有大半天了。看著顧行安靜的站在小池塘邊,那只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池塘,可顧行卻看了半天,而且仍舊興趣盎然,好像那裏有什麽天地至理一樣。

藍珠第一次邁出了腳步,輕輕朝顧行走去。

“你找我,有事?”顧行仍舊神色平和的看著小池塘的水面,如今,他的眼中只餘下看透世事的淡漠,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哀傷。

藍珠止住了腳步,看著她和顧行還剩下幾步的路程,終於笑了出來,但眼角卻有滴淚緩緩滑落。這幾步的距離,是顧行永遠不會讓她靠近的距離,也許,是時候該放棄了。

“是,我想告訴你,顧青昨天離開了‘黃沙秘境’。她讓我轉告你,哪怕有一絲可能,她也願意在這裏一直等你。”

“也好,以她現在的能力,出去了也不會出什麽事,我放心。”

“顧行!你到底想要什麽!?一百年了,你到底要幹什麽!?”藍珠終於受不住,在顧行的背後哭了出來。即使她當初和顧行的結婚是利益結合,但若對顧行沒一點感情,但藍珠自己都不信。

“唉。”顧行幽幽的嘆了口氣,他想要什麽,他想要當初的那只傻兔子回來,他只想要那只傻兔子。到如今,他才明白,其實他當初那麽在乎一些東西究竟是為了什麽。世俗的規矩他看的太重了,以至於錯過了最好的時機。現在想來,未免可悲了。

“你回去吧。”顧行還是轉身,安慰了藍珠一句。

藍珠決絕的看著顧行的面容,狠狠的閉上了眼,再睜開已是滿眼的清明之色了。

“顧行,我們和離吧。”說出這句話,藍珠仿佛覺得自己終於松了口氣,原本壓在胸口的悶氣也消失了個幹凈。

是啊,她是水仙子,她風華絕代!她沒有理由在一棵樹上吊死。她還記得她的夢想是不斷超越自我,不斷攀登頂峰,這是她的目標,她怎麽可以忘記呢。

顧行也笑了,他唯一覺得心中有些歉疚的就是藍珠。如今,那個水仙子藍珠終於又回來了。

“好,你什麽時候離開這方世界?需要我幫你什麽嗎?”顧行問道。

藍珠眼神的哀傷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堅定,“不必,時機一到,我自會去往那未知的神秘世界。顧行,不要我們再次相遇之時,你在我眼裏連螻蟻都算不上!”

“呵呵,我知道了,那麽...再見了。“

“恩,再見。”這是藍珠對顧行說的最後的話,顧行在今後的餘生裏,再也沒有看到過藍珠。

“當初桃花樹下的幻劫,造就我今日的果。哈哈,什麽是幻劫,也許我現在還是在幻劫中,誰知道呢。只是,這樣便好。就算是罷,我,也不願醒。”

藍珠離開後,顧行回去了小池塘邊。不顧泥水沾濕衣物,就這麽坐去了小池塘邊。看著水中的倒影,顧行突然一笑,自語道。

沒人知道顧行一直坐在池塘邊看的是什麽,但是顧行知道。他將自己的掌中的小世界放進了小池塘裏,只有顧行才能看到,小池塘裏每天都在重覆演繹的是他和陳辰從相遇到最後結局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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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梵音寺自從百年前大戰後便從未敲響過的大鐘悠悠響起,聲音飄渺,回蕩在山水之間。梵音寺占據一方,發生這樣的大事,梵音寺眾位僧人都是擔憂的趕回前殿,等待著梵音寺的主持解釋。

老禪師活了近千年了,他也是從上次大戰中活下來的人。原本的主持戰死了,而他,則成了新的主持。老禪師的修養十分之好,這近百年來,他幾乎沒有動過一絲火氣。但今天,他的面上很明顯的含了怒氣,要是有胡子,他就該被氣的胡子都翹起來了。

“癡兒,你當真要離開了?參禪百年,你還不悟嗎?”老禪師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我悟了。”

“你悟什麽了!你要悟了,你眉心的朱砂早該消失個幹凈!如今反而愈發鮮紅,這劫,你是不是快要壓制不住了!?”老禪師連語氣的都變了,氣急敗壞的說道。

“今日過後,我便不壓制了。師傅,當初是您說的,我命中有一劫。這劫十分特殊,在桃源秘境中,我若過了便萬事休,若不過,卻是與佛無緣了。

當初陳辰雖擾了我的渡劫,可他並不知道,他只是想要救我而已。而另一方面來說,除去我本身的特殊,他的確是救了我的,那就是我欠了他的。佛家講究有因有果,既然有因,我自當去了解這個果。”

“你...你胡說!你是我梵音寺的佛子,這果你早就結了!再說,那人現在也不知去了哪裏,你就算離開,又能去幹什麽!?”

“師傅,這百年。我一直呆在藏書閣,我看了百年的經書,將藏書閣的經書全部被我烙印在腦子中。可我昨天做了個夢,您知道我夢到什麽了嗎?”妙音坐在老禪師的下方,此刻卻是將手上的一串佛珠緩緩褪下,將它小心放到了蒲團前方。

“我不想知道!”老禪師看著妙音的行動,心中一疼。妙音真的是佛宗千年不出的天才啊,如今要從佛宗離開,真是讓他這個修養極好的人都不能釋懷。

妙音一笑,依舊自顧自說道:“我夢到他對我說,他想喝我煮的茶了,然後我便醒了。今日是我百年來第一次離開藏書閣,剛才我泡了一壺茶,隨後我自己喝了。

師傅,我讀百年經書,始終踏不出藏書閣一步。可是到頭來,這百年經書卻不及他一語。所以我悟了,這劫既然渡不過,那便算了吧。

我若要修佛,這劫是劫;我若入紅塵,這劫便是緣。師傅,從今日起,這世界上就再無妙音此人了。”

“...唉,我說過,你踏出藏書閣之日便是你悟透、劫止之日。我一直以為以你的佛性,真正悟透的會是佛,卻沒想到......唉,你走吧。今日起,梵音寺再無妙音此人,望你好自為之。”

梵音寺宣布了一個消息,百年前名聲大噪的佛子妙音被除名,從此,妙音不再是梵音寺之人。

不管外界如何喧嚷,老禪師自己獨坐在禪房,整個人像是蒼老了很多。他的面前放著妙音身為佛子時穿的衣服和一些佛家用物,如今卻是都留下了。

老禪師還是站了起來,加快腳步匆匆趕了出去。老禪師嘆息著朝前方看去,遠處有一人影,頭上戴著紗笠,在梵音寺的臺階上靜靜的走著,可惜這條路卻是出梵音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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